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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,就從背影說起好了。那日你趕赴他約先行離開,我安適地坐在咖啡廳仿皮的軟墊上目送你背影,你大闊的步伐讓身形漸遠,自動門開了,你撐開傘,從雨珠模糊的玻璃門框消失,我的視力不好,我的記憶力卻極佳!我看不清你離去的方位,卻能牢記我漸漸依附你的心情,那年我15歲。

 

沒去補習班見不到你的日子,每到周二和周四,牆上掛鐘呈九點直角位置時,我的心臟就忐忑不安,知道你要下課了,總是有一股干擾的思緒使我靜不下心來讀書。這時,家裡二層樓的房子,總是無聲的,當然,久久一次的爭吵聲偶爾也會來串個場子,靜默中下決定的力量是篤定的!我放下參考書,後推座椅,站起身,走下樓,每一個分解動作,都讓我再次問自己一遍:「會不會很無聊?」就這樣,踩著猶豫的步伐,我渡到離家5公尺的巷口,遙望對街,那個隱身在住家與零售小鋪中不顯眼的補習班,我在黑暗中緊盯著那方型水泥盒子,三三倆倆不規律地吐出喧嘩的學生人群,直到期待你出現,那水泥盒子頓時成為金碧輝煌的寶盒,你緩緩獨步走出,然後騎上摩托車在煙陣陣中噴射而去,我的心跳頻率大概到達120吧,我想!

膽子極小的我,為什麼要這樣嚇自己呢? 這真是一份幼稚的忠誠!

 

奧地利作家褚威格說道:「只有孤獨的孩子才能將他們所有的熱情凝聚。」

 

當人潮散盡,街角又恢復了靜瑟,那方型水泥盒子彷彿是仙度瑞拉的南瓜馬車,時刻一過,魔法不再。

  

大學聯考日子的逼臨,就像大海中浪潮席捲,我隨著滾滾浪花沖上沙灘,上台北了,唸書了,戀愛了,花花綠綠的世界令我目不暇給,分身乏術,我將15歲的自己,遺留在原地,我以為成長的驚喜和忙碌可以忘卻那份失落,殊不知那份失落已悄然生根落地於心裡的一角,它安靜不擾存在著,卻又像秋風吹過冷不防要令人打個噴嚏!

 

一個人心底的黑洞,總能滋長出一股神祕的力量,在重要時刻做出令人無法解釋的決定。

 

你見過奇蹟嗎?我相信再次遇見你,這是一個奇蹟!歲月流轉的光速,讓這場魔幻寫實的場景驚豔,透過你,我與過去的自己重逢,用歐巴桑的溫暖厚實擁抱那個佇立街角遠望你背影的失落小孩。原來任何情感都無法填滿那個黑洞,唯有自己才能夠療育自己。

 

那日你趕赴他約先行離開,我安適地坐在咖啡廳仿皮的軟墊上目送你背影,我知道那道深刻的失落已結出陽光的果子。

 

你曾說感謝我的惦記,我卻想說:真不好意思,一場沒有經過你同意的編劇,你還願意在自己忙碌的舞台中跨刀演出,我感激萬分。

 

一輩子很長嗎?怎麼覺得坐在電腦面前敲敲打打幾個字,大半生已想完了一遍……

故事說完了。

 

你問我工作中講不講故事?有啊!我常常需要用故事去傳遞幸福感安全感,更甚用故事去包裝一個想要傳達的道理,通常反應可如預期。

而這次,卻是我說過最艱深難懂的一個故事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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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桑妮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